《灯下漫笔》(节选)教学设计 一.导入 谛听鲁迅 大约是因为离百草园、三味书屋、咸亨酒店太近的缘故,每当深夜于台灯下打开那一篇篇悲凉苦难的文字时,我的耳边就回响起一个声音: “外面的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我存在着,我在生活,我将生活下去,我开始觉得自己更切实了,我有动作的欲望--但不久我又坠入了睡眠。” 先生故乡的夜虽不似近处的杭州上海那么喧嚣,但也绝非孔乙己时代那样的寂静,然而这声音却突破世纪之交的汹汹嘈切和层层迷障,如黄钟大百般从历史隧道的另一端传来。我不由得合上书,来到庭院里。夜幕深沉,天空是那种淤血胀肿的青紫色,偶见几颗晦黯而飘忽的星在闪耀。 “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赵家的狗又咬起来了。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懦,狐狸的狡猾。” 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百年,中国第一篇白话小说,第一个现代“狂人”的这句梦呓蓦然间在我的耳畔回响起来。这是一种怎样的声音呢?低沉?喑哑?激愤?悲切?抑或是沉痛的叹告苍凉的呐喊?有一次我陪同北方来的一位女教授参观先生纪念馆、故居和三味书屋,结束后她忽然站在先生像前闭目凝神,一动不动,惹得旁边的游人都看她。我也请不透她在想什么,直到数日后离开绍兴时,她才对我说,那天她听见了鲁迅先生的声音。 我将她的话理解为一位热爱先生作品崇敬先生人格的学者的心灵感应。 孰料过了不久,我又陪同西北来的一位作家参观先生纪念馆,他第一个问题就是,先生生前说话的语调是怎样的?有没有他的录音? 先生生活的那个时代,照相技术已较普遍,所以我们今天能看到不少先生各个侧面的容貌,而录音技术在西方发达国家才刚刚出现。先生那些精彩的演讲,深刻的议论,谈谐的谈笑,都只能永久留存于无法倒转的时光的录音带中。但我相信,任何一个真正走近鲁迅并真正用人类良心去体会他的人,都会从先生的文字中听到他的声音。“还记得三四年前,有一个学生来买我的书,从衣兜里掏出钱来放在我手里,那钱上还带着体温。这体温便烙印了我的心,至今要写文字时,还常使我怕毒害了这类的青年,迟疑不敢下笔。”读着这样的文字,不仅耳边会响起先生那语重心长的声音,手指还会感觉到书页如脉搏般在律动,如心窝般在发热,这分明是先生在面对面地跟你交谈啊。 夜愈来愈静,周围楼房窗户里的灯光都渐次熄灭了,远处,会稽山在深蓝的天幕下蜿蜒着黛色的剪影,隐隐听得见由鉴湖而来的环城河上夜航船的低鸣声。我知道先生对夜是有一种特殊的感受的,在他的全部杂文、散文和小说中,写到夜的有上百处之多。“夜是造化所织的幽玄天衣,普覆一切人,使他们温暖,安心,不知不觉的自已渐渐脱去人造的面具和衣裳,赤条条地裹在这无边际的黑絮似的大块里。”我不知道那将先生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还为承袭了外国传教士观点的浅薄之辈,和认为先生没有写出一部大部头小说因而就不够伟大的无聊之徒这会儿在干什么,是不是正“脱去人造的面具和衣裳,赤条条”地在打造新的贬损先生的冷箭,但在这先生故乡的静静的夜晚,我感觉到的的确是一种可以使生命升华的诗意的“温暖,安心”,这是因为,在这里能亲耳谛听到先生的声音,触摸到先生脉搏的跳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