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街市如诗 李 斌（山东省沂南第一中学高三） 街市如诗？ 无关乎街市是否如诗； 亦无关乎汝内心是否如诗； 而全在乎是否有诗人之情怀。 ——题记 少时酷爱王维。 寻常人眼中，喧闹的街市与静谧典雅的诗简直是矛盾的两面。我以为，王维就是这么以为的。少年失父，中年丧偶，晚年陪参禅的母亲一起于深山老林草屋桃院之间，“行到水停处，坐看云起时”。 或许，在我俩眼中，这才是诗该有的样子： 紫禁城阙外必有一街， 长安大街必通往千里， 千里无人中必有一山， 深山老林必栖居一人， 青巾羽扇必戴于其身， 行水观去时必有一叹， 绣口一吐必为千古唱， 后之有览者必感斯文。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道出了远离街市的田园诗派的真谛。可是，该如何解释那众多久居街市的诗人？ 后来渐知陶潜。 他久居街市里，而无车马喧。一首《归园田居》竟将街市编织成诗，“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里，鸡鸣桑树颠。” 一句“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令我如醍醐灌顶；莫非街市是否如诗，无关乎街市本身，而在于你的心是否如诗？ 忆起一语：“真正的宁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车水马龙，而是在自己的内心修藩筑篱。”或许，只要内心如诗，也无关周遭街市，总能于喧嚣中结撰起性灵的木兰舟，放飞诗的鸽子；或许，当街市太不像诗，道不行，不一定要乘桴浮于海，总可以毋纳街言，市中作诗；或许，正如“鸟鸣山更幽”之妙，街市的喧闹反倒更能肆放你的诗情，你的诗意就像那“山色远寂寞，江光夕滋漫”。也就是说，抱着一种“凌晨四点，看海棠花未眠”的心态，甭管街市与日星，杂然赋流形，都成了诗。 可是，仙风道骨陶渊明，终究不爱街市上的屈尊换利益，绝不折腰易五米。当春风不吹，桃花不开，舍边的五柳新芽不吐，酒肆里多日的酒钱未付，他如何感觉得到街市如诗？ 答案，未远，就在平凡之路上。 科幻小说《北京折叠》里有一段诗意的话：“一群啤酒肚，坐在马扎上，埋头于拉面与调味品的味道里。”这是小说里最下等公民的生活，在描写的时候，作者内心必定是五味杂陈，但丝毫不影响其浓郁的诗意。 为何？ 她所见的街市必不如王维所见的清幽，她的内心也必不如陶渊明来得安静祥和。那么，她又如何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街市算不上像诗，内心也全无诗人的宁静，难道没有曲径能通向那“街市如诗”的境界了吗？ 一边是车水马龙，砍价吆喝，一边是清林翠树，流水潺潺，两类声音，冲撞，撕扯，交汇，拥抱，融合，腾跃，升华，竟都成了诗，都指向那跨越百年的声音—— 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古人讲究“以人量物”。街市如诗，那定是因为你感受街市溢满了诗香。 街市如诗。看到街市酒肆，你可体会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安逸；看到熟人互赠礼物，你能感受到“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传统；看到京尹出行，你会生出“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豪迈；看到恃强凌弱，你将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不公……街市既是黑恶脏奸藏匿之所，也是百姓生存的必需之所，更是真善美诚发扬之所。街市即是江湖，街市之美，美在其真——真正的人性亦当如诗。 及至此类境界，就不管街市上来者何人，都能从容地举起酒杯，晃一下，道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静待其美，其恶，成诗。 至此，我才守得街市见其美：街市之美，街市如诗，无关乎街市本身，亦无观乎汝心，而全在乎是否有诗人之情怀。 当人们诗意地栖居在街市中，不誉，不怨，看其美，看其丑，看尔虞我诈，看恩情仗义，看起高楼，看宴宾客，看礼，看乐，看江湖，看人性，在结了霜的石板上看水滴反射的人影。 我有诗人的情怀，以我观街市，故街市如诗。 （指导老师：王丽） 【点评】 该文章诗化的语言充满了想象和音律之美，立意高远。感情真挚，充沛，有曲径通幽之感，读完令人内心豁然明朗。作者告诉我们的正像古人说的那样：“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于闹市中保持一颗观闹市的诗心才是心灵真正的升华所在，才能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独善其身，找到一份宁静。本文荣获现场决赛特等奖。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