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飞:查拉图斯特拉三十岁了(第十六届叶圣陶杯新作文大赛冬季决赛特等奖作品六)
□ 张翼飞(安徽省淮南市第二中学高三) 查拉图斯特拉三十岁了。他离开他的家乡与家乡的湖,去往人间传播智慧,不知是世界还是尼采跟他开了个玩笑――工商士农,抑或老者孩童,无人愿听其人教诲------国无人,莫我知兮! 以毕达哥拉斯之见,这奥林匹克赛会般的世界上,人们或愿折桂,赢得生前身后名;或欲赢利,赚金屋并颜如玉。但亦有人愿做旁观者,此类人自古有之,那哲学鬼才笔下的查拉图斯特拉便是其中一位,惜世人,书中那些世人多哂之,超人何以发光?何能放热? 且慢,君所谓世人为何许人也?或许那便是激扬文字之青年学生所不齿之人罢。你打开社交媒体,便辅天盖地般,向你扑来——好一阵十里春风!屈原慨曰:“众女嫉余之蛾眉,谣诼谓余以善淫。”今众女嫉谁人比西子兮,不惜谓已以善淫。摘得桂冠,便是名罢。古人云“桂棹兰桨”,极言美质。而今日之桂棹,恐是掘其泥而扬其波。人生在世,求名无可厚非。而今日之摘桂之人,却以丑为美,以媸为妍,以搏出位,岂不怪哉? 再观那求利之人,“君子爱财”,此话不假,谁不愿有陶朱、猗顿之富?只是今日之朱公非用振越之策治家,反用其制假——屡见报端之事,无需吾赘言矣。我们甚至可于其中发现,摘桂者已近与赢利者混为一气。市场经济之中,名必有利。有利便逐名,有名便逐利。当然,我们不可否认摘桂者亦有如橘之士,逐利者中有诚信经营之人。以上之怪现象当为少数,却又常常占据版面头条——他们何时代替了正常本分的民众,而成了其行业之代名词? 既已成为代名词,当是能影响青年的,那些激扬文字之青年,一则曰“淡名轻利”,再则曰“为社会作贡献”,心里何尝不生疑?王阳明以为“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我深以为然,恐怕是有些青年,悄悄地在心里三则曰,“带我一个罢!”人们常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然有多少人得以有始有终? 三十岁的查拉图斯特拉便彷徨了,便苦闷了——果不吾知也!我教你以超人,你却要做凡人!同岁的庄子传道,隐回了灵魂;同岁的耶稣传道,却死于他爱的世人之手。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是也! 何以如此?以上三子,便应为那旁观者了。他们愿凌尘世以释魄,得解倒悬而超脱——除却那庄周,另两人应是不满于一人超脱的。犹如被人误解的预言家,他们只得如恶疾般活在世人的枪口之下。恶疾云尔,当是患者少。然而科幻电影中的僵尸病毒应除外,或许它于现实中的原形,正是急剧传染的疯狂——无病之人,便更显稀少,反化为恶疾。若要寻三千世界能安之理,应是道途孤而形影单。岂不痛哉? 非也。《菜根谭》云:“热闹中存一冷眼,便省许多苦心思。冷落中存一热心,便得许多真趣味。”那旁观者,非为只看不说之看客。他们困于心衡于虑,征于色发于声,后作后喻。冷眼静观,只愿明镜台之不尘染。思索参悟,惟愿世界会更好。他们何尝实是避世?入世为理想,超脱为状态,如此而已。 英国科幻作家道格拉斯·亚当斯将宇宙、人生及万物的终极答案定义为“42”,一个极其寻常的数字。木心先生亦认为人生好在无意义,以供我们各自赋予意义——此二君之言,若合一契。换作所谓旁观者,亦应如是。他们只是不愿人生之纸只被轻描淡写。 我喜欢雪沉乐队那首《斜阳》,歌曰:“我生不为浊酒来,凤鸣声绝还青山。”我想他们的旁观,亦为济世。或许这世界,正是缺乏静心思索之人。故天令其孤单。每每念此,我便释然。 查拉图斯特拉三十岁那年,他回到了自已的山洞。可第二天他又决心走出山洞,向人间传播智慧—— 恍若初升之阳,绚丽而热烈,何其壮哉! 查拉图斯特拉三十岁了。巧的是耶稣开始传道时,大约也有三十岁。 【获奖理由】本文从查拉图斯特拉的传道说起,讨论了哲学家(旁观者)与社会的关系。哲学家不求名,不求利——在本文作者看来,似乎求名和求利又是一体的——与世人格格不入,所以他们常常是孤独的。有些哲人却又常常不满足于自己的超脱,努力寻求济世的道路,成为世间的播火者。这是很精到的思考,语言表达上也很凝炼且含蓄,富有张力。文章对相关著作(如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了如指掌,引用起来不是泛泛而谈,而是直击细节。这是本文最值得学习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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