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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窗帘(第十九届叶圣陶杯初赛获奖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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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窗帘
    曾美琪(山东省昌乐二中高二/5班)
    一轮残月初上山头,在夜雨中朦胧了轮廓,细细的雨丝滑过阔叶,发出沙沙的轻声。黑黢黢的山谷里只有云迷雾锁 般的树影、石墙,小山村的窗户也几乎都是暗着的。
    哦,绣婆的屋子还亮着灯呢。
    她在绣窗帘。
    昏暗的土屋里只有一盏灯弱弱地亮着,手边那宽大的天蓝色窗帘几乎盖满了绣婆瘦小的身子,布料在黄光的照耀下泛着绿色。
    绣婆佝偻着身子,拈着针,颤颤巍巍地绣出一串白色的曲水纹。
    雨大了些,打在窗户上有了些许响声。没有规律,密密的,反而让绣婆倍感安宁。夜晚熟悉的寂静,灯下经久的光亮和温暖,让她的手也愈加灵活地在窗帘上游走起来。
    穿越了一切熟悉,让她这个眼花的、衰老的寡妇,忽而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山村很偏僻,小得不能再小,人自然也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这个小山村里人们每天的生活。
    村里晚上不点灯。要点灯的都搬到城里去了,剩下的,自然习惯了不点灯。没有灯的夜晚,很黑,也静,劳累一天的疲倦很快袭来,平淡的一天就在人们的酣睡中结束了。
    也有例外,比如绣婆。
    绣婆叫什么,大家都不记得了。她嫁进来后,就一直帮村里人绣物什。刚开始,村里人叫她王富祥媳妇,后来死了丈夫,就叫绣姑,年纪大了,就叫绣婆。到现在,没人记得她本名叫什么了。当然,也没人去问。
    村里人自见到王富祥媳妇起,就没见她干过粗活,她的一双手白嫩细滑,捻起针来,灵活游走,旁人看着就觉得美。不一会功夫,一朵大红牡丹就绽放在布料上。到后来,绣姑的活计更是成了十里八乡的珍品。
    这样精细的活儿,其他媳妇可干不了。她们日日喂鸡喂鸭,拾捯后院里种的白菜、油菜花,伺候一家上下几张嘴,农忙时还要帮着丈夫晒谷子、剥玉米。长此以往,再娇嫩的手,也得覆上一层厚厚的茧子。这样的手,拈不稳针,穿不进线,还怎么干绣活儿?
    所以,谁家要绣双精细鞋垫,缝套婚床喜被,做身嫁娶衣裳,都来找绣姑。村里都是自己人,不兴用钱买这买那的,小东西都是用自家种的菜、风干腊肉之类的换,再不行提溜只鸡鸭过去,没有不收的。用什么换全取决于自己的看重程度,当然,要是给太少,人家不乐意,就不给办了,那也没办法。
    绣姑性子柔,手巧心也巧,虽然那时候村里的绣活都指望着自己,但她也不端架子。来人说一说想绣个啥,缝个啥,略微描述一下样子,绣姑就知道想要个什么样子了。再坐会儿,唠会嗑儿,探探口风,问问绣姑最近缺点啥,村人心里门儿清,回家上后院拔两棵白菜,割块儿腊肉,叫家里小孩送过去,这就算成了,只等着过几天去取了。
    因此,就算绣姑不种菜也不养鸡鸭,凭着一手漂亮的绣活儿,也不愁吃不愁穿,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后来啊,就不行了。
    想到这儿,绣婆顿了顿手头的活儿,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失神。
    你问为什么?绣婆老了,人们也不需要绣婆了。
    县城到村里的路修好了,电、自来水也都通了,县城里机器缝的物什也都进来了。厂子里机器流水线下来的东西,花样多,样式新,多花点儿钱,质量也能挑到顶好的。骑个摩托去县城,一趟顺路就买来了,倒也不麻烦。
    相比之下,绣婆绣的花样,村里人这么多年也看腻了,翻来覆去就那几样。更重要的是,绣婆老了。常年做绣活让她的眼睛花了,年纪大了之后手也慢了,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一绣就是一天,不绣完不休息。现在常常得时不时地歇息下,这样,出活儿就慢了。
    接的活儿少了,绣婆就不得不自己种些菜来填饱肚子。虽然村里人时不时地送些肉、菜来看望下,但总不能叫村里人养着自己吧,所以还是得自己另谋出路。绣婆没种水稻,也没养鸡鸭。不种水稻,是因为绣婆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干不得太累的活儿,别水稻还没长出来,她这把老骨头给先折了。不养鸡鸭,倒不是累,而是吵。绣婆觉浅,鸡鸭睡得晚起得早,睁眼儿就叽叽嘎、咯咯哒地叫,扰人清静。
    不过,绣婆回过神来,视线落到手上的白丝线上,心情又开朗起来。
    这天蓝色的窗帘,是王阿婆请她帮忙做的。
    王阿婆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在大城市成了家,安定下来了;一个打算呆在县城里,相了媳妇,马上就要结婚了。二儿子打算接老母亲去县城一起住,过几天就搬过去。王阿婆心里又激动又不舍,想留个村中的念想,毕竟是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谁能轻易割舍?
    什么是这个偏僻小山村独有的、陪伴了王家多年的东西?
    绣婆的绣活儿。
    王阿婆急忙扯了匹天蓝色料子,送到了绣婆这儿,希望能在儿子来接她前出活儿。
    残月当空,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绣婆眯起花了的眼,继续穿针引线,针走游龙。
    (指导老师:张鹏程)
    【点评】
    文章从乡土抒情、凡人小事的角度,选取了乡村绣娘的典型形象,通过她雨夜中的怀想和追述,吟唱出一首渐缓渐落的田园牧歌,表达了现代人对淳朴岁月的眷恋。这让我们体会到些许“寻根”的意味,作者写绣娘,实际是将探索的目光伸向了悠远的乡间和传统的遗存,触碰着埋藏在民族文化深处的根系。此外,作者灵动的叙述除了勾勒出绣娘一生的经纬,也容纳了小村的今昔变迁。可能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我们只能如王阿婆一样,随大时代踟蹰前行,但在执守与割舍之间,愿每一个人都获赠一副绣娘的蓝色窗帘,作为心中根底。本文获省级一等奖(包学菊 高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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